眸,是他从未见过的明亮,却根本没有看向他们,而是正正对着殿门外。
“他来了……”
——
万魂山冢
像是墨泼的山形,衬出轻柔暝色,山顶中,钟彝随意团坐在地上,巨大的夕阳站在背后,密稠稠,七分鹅黄,还有三分晕染在酒气中。
他的大葫芦还倒在地上,向外面流淌着美酒,仿佛无穷无尽,越流淌,越浩荡,如甘泉如海浪,向四面八方流下山坡,浸湿了满山的壁画,浸透了二十万把插入山冢的断剑残碑,黄昏中请它们共饮美酒。
钟彝轻盈举起酒樽,一碗,又一碗,天地间自斟自酌,幽冥中同醉同呼。
山高风长,举酒不歇。
是拜祭,是歌颂,是访友,是叙旧。
由风与酒叙说,那场永载史册的伟大出征。
开始,是——
天悲号妖行魔聚,地呼啸血浸万里。
后来,是——
六州一心同勠力,帝王赐剑黄金台。
出征,是——
阴阳阵前轻生死,妖魔府里试新术。
归来,是——
杀得天哭无骨墓,塞外胡杨厌谈兵!
长城下呼喊过梦想,抬脚时向着沼泽和岩浆,断刃前斩下过魑魅和魍魉,鲜血满衣裳。
日落群鸦尽起,云黑万里无际,每一夜的妖吼都淹没着军营,如同潮汐。
殉道前的师徒,血泊中的兄弟,残甲胜似虎皮,妖界中竖起战旗。
地狱中见过四季。
他向天举起了酒壶。
只恨得妖魔未除,夙愿东付,再无重来路。
谁奈何江河日落,诸侯并起,九州黎民哭。
酒水潺潺,流过战场,流过仙师,流过妖魔,壁画一幅幅。
却也在微不足道处,流过一个醉笑迷蒙的画上酒徒。
谁能想象,在那场人族与妖族最浩大的决战里,人族聚集强者,绝世神将纷出如林,一品仙师阵列如雨。而在这只空前绝后的伟大军队中,以法力宏大无边,冠绝三十万大军之上的——
却是一个酒徒。
——
明黄色云朵织成的灿烂黄昏中,大嵩皇都的天街上,一个浪荡之徒,提着酒壶,摇摇晃晃大步向前,走过两壁青瓦,三公府衙。
若仔细看去,这酒鬼还是个相貌极佳的俊公子,一步一摇、举手投足间,竟都会生出一股惊心动魄的媚态,让那路上女子见了心动不说,就连饱读诗书的男子,都会忍不住脸红低下头去,不敢多看。
不消多说,此人正是女扮男装、与老酒鬼钟彝在大福海酒楼里斗酒的白衣客胡生!
与叶、钟两人分别后,她又自饮了一会儿,便离开酒楼,独自往家中去。一路走得醉态横生,引得人人侧目,她也满不在乎,只顾走自己的路。
只是,路还没有走尽,日头也没有落尽,路上行人却突然少了。
天街尽头,一顶四人抬黑呢官轿正对着她走过来。
仿佛有着无形的默契般,她与官轿在错身而过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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