雷声渐近,天色愈发地暗,四周密树丛丛,兀地令人升起一股荒寂之感,他本不必冒雨前来,可在马车上时忽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悸,仿佛有什么在指引着他,他非来不可。
衣衫下摆已被雨水打湿,沉沉地坠着,转过弯,一行青竹错落排开,尽头是长了短短青草的坟包。
他终于来到他为自己选好的坟地。
雨势更大了,噼啪地砸在竹子上,唬人的雷声轰地响起,如在耳畔,一声藏在雷声之下的哭泣却在他耳中炸开。
他未听过她放声大哭,可心里兀地就冒出她来。
柳骋的睫毛颤了颤,他用力地握着伞,手指骨节分明微微泛白,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大,朝那随着雷声响起才敢放声大哭的声音来源走去。
墓碑前垂首坐着浑身湿透的盛嘉云,她小小一只地蜷缩着,大雨倾下,风雷狂啸,就像被张着獠牙的悲戚一遍又一遍吞噬。
雨水不仅重重地砸在伞上,也重重地落在她身上,还有墓碑上。
暴雨落在身上是很疼,她可以麻木,可如心上那无底洞般的绞痛要如何无视,
心脏如开了个口子,风雨呼啦啦地往里灌,可这场暴雨都无法将她的空虚填满。
墓碑上刻着李叙永,也刻着她日思夜想的两个字。
苍白的食指抚过墓碑上的凹陷,在无人的荒郊野岭,在雷声震耳的雨天,在她真的再也求不得的这天,她终于敢开口喊他:“翛竹。”雨水混着泪水从她眼角滚下,连小小抽泣,心口都疼得发颤。
就在耳边哗哗响起的雨声忽而变了声息,砰砰地从头顶传来,盛嘉云还没抬眼,就见来人的衣衫下摆浸到水洼中,他蹲了下来。
盛嘉云抬眸,就对上柳骋如黑曜石般沉沉黝黯的目光,他一言不发,如细锥刺下的雨水被挡在伞外。
她的眼里蓄满了泪,见到是他便笑了,一笑泪水就如决堤般汹涌而下,美得凄怆心碎。
柳骋听到她话中破碎的苍凉:“你说巧不巧,我还跟你去过他的葬礼,我都不知道……”她的声音在颤个不停,就如高脚架上摇摇将坠的梅瓶。
“他……”她才开口就被汹涌而上的泪意逼得哽咽,鼻子一酸,话还没出口,泪如雨下。
明明在他的伞下,他却觉得她就像在瓢泼大雨中,被淋得浑身湿透却又无能为力的小狗。
柳骋心口发涩,磕在地上的一只膝盖浸了水,心里,膝盖,身体各处,分不清是何处在难受,他鬼使神差地揽过她的后颈,让落魄狼狈又瑟瑟抽泣的她,靠在他胸膛上。
“他真的不在了。”她的哭腔里满是心酸的悲凉,闻着他身上的竹药混香,热泪滚滚地侵透他的衣衫:“为何,为何不能瞒我一世……”
抽泣得身子都在轻颤,“为何非要让我看到这墓碑,为何非逼我面对不可,我已经躲得远远的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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